老师总结得很对。我当时想,我确实对生活没有什么热情。 那之后我就没有再从红榜上看见自己的名字。我知道,自己落榜了。没有考上上戏,在当时我并没有觉出什么大痛大苦,只是小小地在心里沮丧了一下。人在少年的时候,对待事情的态度,往往没有成年人那般理性。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牵肠子挂肚的反思,说搁下也就搁下了。
上戏的考场外,几个和我一样的落榜少年相跟着走出校园。并没有人痛心疾首,大放悲声。但都一律地蔫头耷脑,少年人总还是好胜的。何况眼前的残局总是痛痒相关,让人有几分不甘心。
一个伙伴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说不如大家同路,一起去北京电影学院碰碰运气。旁边的伙伴应和着,说上戏对南方的学生不感兴趣,见多了咱们这样的了,它更愿意招北方的学生,演话剧的那种。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小伙伴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当年,王志文也是在考上戏失利后去了北京,结果才花开两朵,另表了一枝的。
但那时我不知道这些,只是简单地想,反正已经从家里出来了,那就再去考一次吧。但是真就要去北京了吗?北京在我看来是多么遥远的地方啊。并且,在南方生活了这么久,乍一下说要去完全未知的北方,真就有了几分莫名的慌张。
但他们还是说服了我。于是,说走就走,随了另外六名小伙伴,我们就上了一趟上海开往北京的列车。
我们七个人的行囊里都所剩无几,就大家凑钱,买了一张卧铺车票。靠着这张卧铺票,我们死缠烂磨才混上了车。七个小伙伴里,我是身材最瘦小,最不起眼的一个。一路上,大家挤靠在一起,谈天说地,很是知心和友爱的一群。
暮色降临,火车在田野上奔驰。车窗外,黑沉沉的田野渐渐朦胧起来,偶有远处的灯光一闪而过。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我们又都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火车咔哒咔哒地震响着,前面的路还很长很长,不可知的别样的生活,像是正蜷伏在某一处等待着……
暮春的一天,北京电影学院的教学楼前,招生考试已经到了最后一天。
七个衣衫纷乱的南方少年一路奔进北京电影学院的大门,不用人指点,径直就找到了招考报名处。
报名处的门口横了张桌子,一位女老师正低着头在张纸上写着什么。我们走上前去,一切和去考上戏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