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在艺术上具有传统与现代两重性。劳伦斯用传统的历时式方法叙述布兰温家族三代人的生活历程,在结构布局上具有19世纪现实主义小说的稳定性,但这种稳定性已明显减弱。劳伦斯在沿袭传统的同时,又总是力图超越传统。为了拓展小说的艺术表现力,《虹》艺术地实践了多重复合式叙事方法,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运用内视角的强化与外视角的集约之间的复合式叙述。作者在这部小说中以极大的热情把笔墨倾注于人物的心态情绪或感情流程,以至在相当多的地方外部世界仿佛只成了背景式的陪衬,从而强化了小说在心理开掘上的力度。
其次,在传统的“全知全能”式的作者叙述中注入了大量的心理分析和展示心理的意象呈现。《虹》虽然大量运用了传统式“作者叙述”,令人喘不过气来,但这已不同于传统小说的作者客观外在的叙述,而是不断地在作者叙述中插入人物视点的交叉移位,让人物各自以对方为审视对象,传达各自丰富、细致的内心世界;或者插入人物内心独白、意识流动等。在这一点上,劳伦斯既想挣脱传统的束缚,又总是在旧传统的制约下实践着小说的现代嬗变。
第三,在传统式常规叙述中包含了非小说的成分。劳伦斯常常在叙述情节、描写人物的过程中切入许多诗歌意象和论文式的分析,把诗的意象和论文式分析融合起来,成为诗化的论说。这种非小说性成分与小说的常规式叙述构成又一种复合式叙述,使常规式叙述出现了质的变异。
第四,在《虹》这一小说文本中,劳伦斯用的最多的,也是最普通的表现手法就是技法的并置。关于这一技法,劳伦斯在《虹》的最后一张表现的最为明显。他明显的把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的方式并列在了一起D.H.劳伦斯,使其处在同一小系统之中,各司其职。
在表现主义者看来,根本的真实只有在人的内部———他的精神、灵魂、欲望、幻想中才能找到,因此他们强调揭示人物内心世界,表现人物的强烈情绪。这种对本质的人的关注使劳伦斯的人物创造摆脱了老式的、现实主义的典型人物的刻画,使他笔下的人物具有了原型人物的符号特征。故他所关注的总是男人和女人、甚至亚当和夏娃似的符号。表现主义为了凸显人物内心的激烈冲突,对错觉、梦幻的运用成为其主要的表现手法。关于这一点,劳伦斯在《虹》中有明显的表现。在《虹》的最后一章彩虹中,厄秀拉与马的遭遇很明显的便是她激烈的内在冲突的外化:那些马很残忍地改变方向,从左边猛冲过去。她看见它们激烈抖动的肌肉皱起来,但不是很厉害。马蹄发出亮光,在她面前炫耀飞舞。他们一匹一匹地从她身边冲过,神情直切,情绪激昂论文格式模板。依据表现主义的理论,马的骚动、冲撞、安静与情绪的激昂无不是厄秀拉的内心冲动的生动展示;而厄秀拉紧接着的梦幻则是打破了所有的时空界限,让一切内在的纠缠都以蒙太奇的手法展示出来的最好实例。劳伦斯以单个的表现主义的手法突出了人物内在的情绪,但同时在这最后一个章节里,他也辅助性的运用了象征主义的手法,让主人翁在经历了巨大的内心冲突之后看到了“虹”:接着她在漂浮的云隙中看见一条条淡淡的彩带,把山的一部分也染上了轻轻的颜色。她忘记了一切,惊异地跳起来,寻找那盘旋的色彩,看见一条彩虹正在形成。虹在一处发出强烈的光芒,她痛苦的心灵满怀希望。这一描写突出了虹的出现给主人翁带来的震撼,接着,作者揭示了虹的象征意义,它代表着新生和希望:彩虹矗立在大地上D.H.劳伦斯,她知道那些背着硬壳在爬的肮脏的人们,分散在地球污秽的表面,依然默默地过活着。她知道彩虹在他们的血液中拱起,在他们的精神中颤抖并获得生命。她知道他们会抖落盖在身上的硬壳,新的光洁的赤裸的身体会萌发出新芽。在清风、阳光和雨露的滋润下生根、发芽。
精心构造七彩《虹》的劳伦斯就像人类心灵的牧师一样向读者娓娓阐释了自己对爱情、婚姻、政治以及宗教的独特观点。他在给妹妹阿达的信中说道:“对我来说似乎是这样的:耶和华是犹太人心中的上帝,不是我们的。基督是无限的好,不过他像我们一样会死。还有一个上帝,但是他不是某个人的上帝,他是一种巨大的、闪光的推动力,朝着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波浪似的前行。他关注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人类。”可见,劳伦斯心中的宗教是与众不同的,他关注的是人们内心深处的东西,是整个人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