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竑老师教我们写作课,在所有的老师里,他整个就一明星啊。也只有他愿意放下老师的架子与我们打成一片。他是个话痨,他的出身、家庭、朋友、他的奋斗的历程,该知道的他统统向我们抖搂了。上学期基本上是他一个人在课堂上唱独角戏。噼噼啪啪的一讲能讲3、4个小时不带歇息的。
我最感兴趣的是他讲的那些八卦式的趣事。他老家安徽的,爹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届大学生。一个土教授。这是他的原话。他曾说他爹没有教会学校出身的教授洋气,有派。老教授每天早起刮脸、梳头。将头发梳得纹丝不乱,根根熨帖。他爹呢,蓬着个头胳臂下夹本书就去上课了。
韩美林文革期间发配安徽,小吴泓常去找他给剃头。用手动推子,咔咔几下就给理完了。又漂亮又清爽。谁家要是结婚就会去请韩老师。韩老师刷的墙那是别个人不能比的。白净、匀称。给刷的喜字那叫一个“好看”。
76年老毛去见马克思的时候,他们一堆小屁孩楞是将一个向他们报告噩耗的同伙给打了个满地找牙。在他们的意识里,神是不会死的。
他好吃。老给我们灌输:人活一世吃喝玩乐。他说,你们连吃都不感兴趣了,还能对什么感兴趣呢。他的肚子里到现在已装下了大半个中国的美味。在北京你说哪个地方的美食他没吃到,那可真的很难啊。
他结婚晚,中年得子,对小家伙格外宠。他曾劝我们按自然规律来结婚、生子。他说他最尴尬的事儿是:儿子同学的爸爸都可以管他叫叔叔。
一顶运动帽,一个“蹲监”头,不算太高的个字,额头上隐隐的皱纹。这就是我们的吴老师。
刚大学毕业那几年,他也挺惨的。在体制内做一个“小奴隶”。每天无非是端茶送水、写稿子。他竟也做得不亦乐乎。还向我们吹嘘老领导有多么喜欢他。
陈建斌跟他是一届的,他向我们报他的糗事:几个月不洗牛仔裤,硬的都能站起来!跟一条模特腿撑着似的。
他还说过好多的事儿,我都忘了,现在能先起来的就这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