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的代表作《风筝误》,不仅以关目的奇巧著称,而且在许多词句和宾白等等细节上都表现出他富于机智、幽默感和想象力的趣味。在第六出《糊鹞》、第八出《和鹞》等出中都有几段揶揄书生韩琦仲的宾白和唱腔:有趣的事,不见他做;没兴的事,偏强人为。良民犯何罪孽?动不动要捉我会文做诗;清客有何受用?是不是便教人烧香着棋。好衣袖被香炉擦破,破物事当古董收回;好髭须被吟诗拈断,断纸筋当秘笈携归…… 他做出来的事,就是惹厌的。横也是一首诗,竖也是一首诗;他就打死了人,少不得也把诗来偿命!
纸鸢儿,又轻又巧;才放手,上天去了!只怕臭诗熏得天公恼,遣天兵,把诗人尽剿。我将那代笔的名儿直报,念区区,生平不作孽,望乞恕饶。
剧中对书生韩琦仲是肯定和褒扬的,上面的这些话表面上看也是在讽刺花花公子戚施的不学无术。然而细细品味起来,这些宾白和唱腔句句机锋侧出,借题发挥嘲弄、揶揄文人书生的迂腐气。鄙视、嘲笑冬烘学究和酸腐秀才,这几乎是明代以来重性灵、才情的慧业文人共同的爱好。明代文人中流传、汇集的这类笑话比比皆是,有的甚至殃及孔孟。然而比较起来,李渔的揶揄少了几分嬉笑怒骂的尖刻,多了几分机智之中的幽默感。李渔的“机趣”既是对晚明之“趣”的继承,也是对那种狂放无忌的“趣”所作的一种反拨。